贺寿

 汉语17-2班 公萍

低矮的房屋，高大茂密的白杨林，漫山遍野的麦苗，曲曲折折的小路蜿蜒出家乡的景色，和记忆中的模样逐渐重合。寒冬腊月，积雪压弯枝头，落在松软的泥土里，浸润着树木的根部。天空高远而湛蓝，亲吻着树的枝桠，阳光温柔地洒下来，洒在结冰的河面上，泛着点点光芒。

我回到了故乡。

田野还是记忆中的样子，远远地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，积雪伏在地垄上面，似是为土地着了银装。时间似乎冻结了，不曾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而推移，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微凉的味道，我知道我到了奶奶家。

老屋还是那个老屋，奶奶依旧把门前打扫着干净明亮，虽然是泥土的地面，但是却泛着勃勃生机。老猫生的小猫已经长大了，在屋檐上弓着腰散步，鸽子飞走了一只，还有一只在笼子里咕咕地伸着脖子，黄狗被拴在了门外，趴在地上伸着懒腰。

还未等我将大包小包放在地上，奶奶便握住了我的手，奶奶的手上布满皱纹，像那百年的树根，有着岁月的痕迹，手是那么地干枯瘦小，连年的操劳早已带走了奶奶的青春与懵懂，留下的只有历经世事的成熟与平淡。奶奶的腿脚早已不灵便，进出屋门都已经显得笨拙，只得慢吞吞地做一些简单的活儿。屋子里面的光线很昏暗，长辈们在准备着午饭，妯娌之间在聊着家常，我帮着包饺子。

今天是奶奶的寿辰。

奶奶的生日在寒冬，往年大家是不怎么回来的，路不好走，工作忙没时间，总是能找出一个又一个的理由忽视团聚的时刻。长姐们的孩子已经三岁多了，今年也回老家给他们的曾祖母送来祝福，孩子们是不知道生日的意义，便是只为着分得一块极大的奶油蛋糕，便是一天之中最期盼的事情。锅里煮着饺子，一上一下在锅里翻腾着，桌上一盘盘的菜拥挤着，诉说着团圆的喜悦。

开饭的时刻热热闹闹，一大家子人围坐在火炉旁边，分享着亲手做的菜肴，交谈着一年中的事情，这一年对我们家来说并不平坦，但好在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，来的路上我瞧见树丫上面泛着点点绿色，也是崭新的开始。吃罢午饭，便到了切蛋糕的时刻，微小的烛火点亮了每个人的脸庞，吹灭烛火，便是辞旧迎新了。

走过曲折的道路，我来到了爷爷的墓前，前几日已是过了爷爷的百日坟，我放了一朵野花在碑前。爷爷是个普通的农民，我对爷爷并没有很清晰的记忆，只记得每年盛夏都会回到老家为爷爷庆生。那时正值大暑，夏蝉叫的最猛，乡下树多且高大，夏蝉叫起来便是像在屋前屋后埋了炸弹，聒噪地让人心中不适，粘腻潮湿的空气堵塞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，黄狗趴在门槛上喘着粗气。我看着父辈们忙进忙出，人人身上搭了一块毛巾，父亲的脊背永远是汗津津的，木柴烧火冒出的黑烟飘出屋檐，飘到街坊四邻。这时我记得爷爷总是很快活，戴一顶草帽，在屋前慢慢地踱步，偶尔有乡人赶着羊经过，便要问候爷爷一两句。

一阵风吹过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，母亲在呼唤着我回家，我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开。

山岭上起风了，春天，要来了。